团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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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ion 4

Zero：怎么样？核实了我提供的布里塔尼亚王子的情报了吗？

Unknown：千真万确，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Zero：接下来的计划我会再通知你们的。

Unknown：至今仍享有特权压迫平民的布里塔尼亚皇室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的。

*

“今天就到这里吧。”

课堂最前方讲师的这一句简单德语朱雀听懂了，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安静的教室也随着这一声宣告嘈杂起来，学生们纷纷整理着书本站起身，三三两两向教室外走去。

与朱雀邻座的鲁路修也敲了敲自己叠起的笔记本和书册，将它们塞进了随身的单肩背包。注意到朱雀的视线，鲁路修的动作略微顿了顿，侧过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对课程内容有什么不懂吗？”

朱雀闻言只能露出一个苦笑，艰难地答道：“不如问我听懂的内容有多少……老师的语速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

鲁路修了然地笑道：“没关系，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我可以教你。”

“鲁路修，一起去吃午饭吗？”来自头顶的招呼声让朱雀抬起头，站在两人桌前的蓝发男生名叫利瓦尔，是鲁路修在这所大学认识的同为留学生的同学，看起来他们关系不错。利瓦尔顿了顿，转头对朱雀展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交换生也一起。”

朱雀回以微笑道：“我没问题，鲁路修呢？”

“你们先走好了，”检查了一遍背包中的物品，鲁路修没有起身，“我等洛洛一起。”

闻言，利瓦尔直起身子，向教室门外探去：“我想不用了，洛洛的话已经到了。”

“哥哥，抱歉让您久等了，我忘了物理系的教学楼今天开始装修，正门不能走，我绕了一大圈到了偏门，所以才……”栗发青年一边歉疚地说着，一边向鲁路修走来。视线扫过朱雀的一瞬，青年猛地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戒备的神情，“这家伙怎么还在？！”

朱雀干笑了两声，无奈地道：“好歹我也是这个系的……”从洛洛第一次与他正式见面起，栗发青年便毫不掩饰对朱雀的不喜。但是考虑到朱雀和鲁路修的那一晚，身为私人SP的洛洛会敌视他的理由便也昭然若揭了。大概在洛洛的眼里，朱雀就是一个怀着不轨之心妄图接近王子的可疑人物吧。

然而朱雀无法辩解，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于来自洛洛的冷言冷语，他只能照单全收。

下一秒，洛洛收回了嫌恶的视线，扭头看向鲁路修道：“哥哥，他该不会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有什么关系嘛~洛洛，就算你哥哥是个把美好的青春奉献给学习的书呆子，你也不能总是管着他，否则……”利瓦尔调笑着搭上洛洛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调劝慰道，“他好不容易交到的男朋友可就要飞走了。”

“谁说朱雀是我男朋友了？！”

“谁说那家伙是哥哥的男朋友了？！”

鲁路修与洛洛异口同声地尖叫道，只不过与洛洛因愤怒而浮现薄红的脸颊相比，鲁路修通红的脸庞显然更多是因为羞涩。他紫色的眼眸轻瞥向朱雀，又像触电一般飞快移开，与口中的反驳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当然逃不过利瓦尔的眼睛，蓝发的青年露出一个暧昧又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道：“啊，我以为鲁路修你会针对‘书呆子’吐槽呢。”

鲁路修很快便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瞪了利瓦尔一眼，凉凉地说道：“哦，我记得下个星期的实验课报告你还没有完成呢。”

“啊！这当然要麻烦您鲁路修教授了！”双手在额头前合十，利瓦尔很没骨气地放弃了自己的立场，随即转换话题道，“好了好了，我们去食堂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朱雀沉默地跟上他们。在去食堂的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利瓦尔的单口相声时间，鲁路修时不时应上几声。通过几个星期的相处，朱雀发现鲁路修并非最初他所以为的温柔有教养的小王子，反而有时还会表现出锐气逼人，甚至略感粗鲁的一面。或许正是皇家的生活造成了鲁路修如此小小的叛逆，但这并不影响对方无意识的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高贵之气。比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王子，这样的鲁路修才显得更为真实且有活力。

突然，一股杀意打断了朱雀的沉思，让他偏过头。朱雀朝视线的主人洛洛扯出一个笑容，试图缓和一下两人间紧绷的气氛，然而对方给予的回应只是一声不屑的冷哼，好像朱雀是一只不自量力的草履虫。

朱雀叹了口气，这果然是他所遇到的最困难的任务，情感和客观双重意义上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洛洛犹如透视一般的盯梢下还能维持多久的伪装，更不用提越是相处，朱雀便越是觉得鲁路修就好似他命中注定会爱上的王子，往往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便能牵动他的心弦。

——现在向上司申请撤换任务还来不来得及？

朱雀在桌边坐下，有些食不下咽地摆弄着餐盘中的土豆，偷偷侧眼瞥向挨着自己的鲁路修。鲁路修浑然未觉朱雀内心的纠结，又或者他只是将朱雀的沉默归结为面对洛洛时的尴尬。黑发青年此时正因为利瓦尔的某句话语嘴角含笑，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外墙洒在他的身上，好似为他铺上了一层金粉。

“鲁路修，利瓦尔！你们竟然没有等我！”一道女声穿透了嘈杂的食堂，让朱雀抬起头，一个高挑的金发女子正手持餐盘向他们走来。将餐盘在利瓦尔的身旁放下，来人熟稔地在蓝发青年的身旁坐下，与此同时落在朱雀身上的目光掺杂进了一丝戏谑，“哎呀，这不是传闻中鲁路修的新男友吗？下个月我的生日派对，你可得和鲁路修一起来参加啊。”

“鲁鲁的男朋友？！不可能！”没等鲁路修来得及开口反驳，一声尖叫自金发女子的身后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橘发的少女，她将餐盘放下的动作定格在了半空，秀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金发女子以一副事情尽在掌握的得意神情笑了起来，视线若有所思地在橘发少女、鲁路修和朱雀身上转了转，兴致勃勃地道：“夏莉来得正好，像这样三角关系的一幕我已经等待多时了。”

朱雀茫然地对上了橘发少女投向自己的目光，夏莉眼中流露出的伤心，瞬间点亮了他脑中的记忆，“夏莉……难道是柯鲁夏克前女友的那个‘夏莉’？！”

“我才没有和那个柯鲁夏克交往呢！”夏莉涨红着脸连忙否认，低下头向鲁路修迅速地瞥去一眼。

朱雀立即恍然大悟地看向鲁路修，凭鲁路修的外貌和头脑会得到女性的青睐也是理所当然，然而见鲁路修对夏莉的视线毫无察觉的摸样，看起来鲁路修似乎还未发现这个名叫夏莉对他早已芳心暗许。

想到这里，朱雀的心脏“噗通”了一下。

似乎是米蕾的“新男友”三个字令鲁路修有些羞赧，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比划着新来的两人向朱雀介绍道：“喜欢八卦的那个叫米蕾·阿修福德，比我们大一届，主修新闻系；夏莉·菲内特是文学系的学生，与我们同届。她们也都是布里塔尼亚的留学生。”

米蕾应声向朱雀招了招手作为招呼，扭头对上鲁路修的视线勾起嘴角，“不也向我们介绍一下你身旁的这位吗？”

鲁路修讥嘲地挑起眉回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呢，毕竟是被成为‘八卦女王’的米蕾·阿修福德大人。”

米蕾闻言但笑不语，大有一副鲁路修不开口便不会放过他的架势。

鲁路修放弃似的叹了口气，“你想听什么？他是枢木朱雀，是物理系的交流生。”

米蕾嘴角的笑意更深，慢悠悠地问道：“还有呢？比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谁先告白的？”

涨红了脸，鲁路修露出一个忍无可忍的表情：“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和朱雀在交往？！”

“诶，没有吗？”米蕾惊讶地反问。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夏莉大松一口气的声音，以及少女小声的一句呢喃“太好了”。

“这是当然，哥哥怎么会跟那种人交往呢？！”洛洛再次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鲁路修的话，最后还狠狠地瞪了朱雀一眼。

接收到洛洛的眼刀，朱雀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好了。

*

晚上，一盏橘色的灯光照亮了以原木色为基调的房间，让两个聚坐在案前的人影映射在一边的窗户之上。

这里是鲁路修的卧室，坐在案前的一人自然是房间的主人，而另一人则是前来做客的朱雀，他今天造访的目的则是为了一个极为单纯的理由——作业。

“这里的话，应力曲线之下的面积即是所求值，所以需要应用积分计算。”鲁路修一边说着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画起来，朱雀在一旁沉吟地注视着。

片刻后，朱雀接力似的把鲁路修未写完的等式继续了下去，“我好像懂了。”虽然这样说道，朱雀的笔尖写了几笔却又停下，反反复复了几次，作业本上的却仍是没有进展。

鲁路修微笑着，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朱雀在这的侧颜，只有在这样的时候，鲁路修才会有一种自己才是人生的前辈的感觉。随着不久前的记忆悄然重回脑海，鲁路修嘴角的笑容不由淡了几分。之前他那么激烈地反驳了几次“朱雀是他男友”的说法，朱雀究竟会不会为此不悦呢？

朱雀拧着眉头，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了眼前的习题上，看不出任何对鲁路修的不满。

但黑发青年心中的不安却没有丝毫。一个被洛洛也被他自己质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和朱雀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

照洛洛看来，朱雀显然是抱着目的前来接近鲁路修的。初遇也好、在校园的重逢也好都太过巧合，甚至连住处也那么“恰巧”的与鲁路修只隔了一条街，怎么看都是早有预谋。但对于鲁路修来说，这更像是命运的安排。不，这么说太过于梦幻了，应该说他与朱雀之间的交集，虽然只是无数随机事件中的一种可能，但它的确发生了。而鲁路修不想错过与对方的任何可能，毕竟这是他在25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但要因此就将他们之间关系定义为情侣又太过草率。鲁路修与朱雀的第一次源于一时冲动，在那之后两人像是互有默契一般再也没有提起过共度的那一晚。这让鲁路修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有隐隐的不安，担心这就是在朱雀看来两人的全部可能了。

也许他应该鼓足勇气，先一步向对方坦诚自己的心情。尽管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场景，鲁路修便感到脸上发烫，喉头像是被异物哽住一般无法出声，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朱雀的声音惊醒了沉醉于自己心思中的鲁路修，让他猛地抬起头，却没想到朱雀的脸就在那近在咫尺的地方，近到几乎就要触到对方的鼻尖。同样，朱雀也意外地睁大了眼，但却没有退后，只是用他的一双绿眸像是要将鲁路修看穿一样。

卧室中突然寂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凝滞了。

鲁路修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他想要避开却无法动弹，就仿佛朱雀对他施予了定身咒一般。朱雀湿润的吐息萦绕在鲁路修的唇边，初遇那晚的情景突然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随之冲上脑海的是一股炙热的暖流。

这时，朱雀的唇瓣好像动了动，鲁路修绝对对方似乎更加接近了。此时的鲁路修已经无法思考，但他也不需要在做思考，只是从善如流得闭上眼，等待着一个时隔已久的吻。

“笃、笃”的敲门声让两人猛地分开，眼神不由自主地从对方身上飘开。鲁路修叹了口气，知道门口站着的一定又是洛洛——栗发青年这一晚已经用各种理由前来“突击检查”了数次，他好像坚信朱雀在独处时会对鲁路修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鲁路修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才打开房门——他可不希望被洛洛察觉刚才自己与朱雀之间差点发生了什么，这只会让栗发青年对朱雀更加反感。打开的房门后果然出现了洛洛的身影，只是这一次青年的手上并没有拿着作为借口的饮料或者零食。

眯起眼睛打量了朱雀片刻，洛洛语气不善地道：“你怎么还不回家？我不会允许你在这里留宿的。”

“洛洛！”鲁路修唤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就算敌意的来源是洛洛对他的保护欲，但这样的态度有些超出鲁路修容忍的限度了。

洛洛闻声慌乱了一瞬，有些迟疑地与鲁路修对视了一秒，再开口时虽然语气依旧冷硬，但已带上了一份不甘不愿的妥协：“总之，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鲁路修依旧不用不满的视线注视着洛洛，有些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如此排斥朱雀。朱雀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闷，抬眼看着挂钟道：“我的确该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

朱雀逃也似的离开了鲁路修的家，狂跳的心却尚未平静下来。

走在城区夜幕下寂静的街道上，就算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也没有阻碍朱雀急促的步伐，埋头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刚才如果不是洛洛的打断，他已经吻上鲁路修的唇了吧？明明已经知道自己与鲁路修之间没有可能，但朱雀为什么总是如同受到蛊惑一般，不自禁地便对对方做出不该有的逾越举动呢？

现在鲁路修还没有把他当做男友，这是再好不过了。就算任务需要他不得不接近鲁路修，他也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更深的发展。初遇的那个晚上只是一个事故，一个应该被他们忘记的错误。

夜风吹拂过朱雀，却无法让他烦杂的思绪平静下来。他疾步走上公寓的楼梯，关上房门将自己封锁在封闭的空间中，好像这样便能够让自己的念头回归正轨。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朱雀就这样将有关鲁路修的一切抛出脑海，只因他还有任务在身。从床边地板的暗格中取出了监视设备，朱雀驾轻就熟地将它们架起，放置在窗前。望远镜中鲁路修还未拉起窗帘，透过玻璃窗，朱雀可以看见换上了一身居家服的鲁路修坐在床边的写字台前，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飞快地键入什么。

确认鲁路修没有危险，朱雀将视线从望眼镜上移开，放心地松了口气，然而眼前的整套监视设备好像在嘲笑着朱雀对鲁路修说出的每一句谎言。

朱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与监视设备收藏在一起的照片摊开在桌面。被定格在画面中的一个个鲁路修一无所觉的模样令朱雀的心口好似被巨石压住一般沉重。叹了口气，朱雀在桌前坐下，虽然学校的作业在鲁路修的帮助下完成了，但还有一份属于另一重身份的监视报告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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